在無所逃的暑熱蒸騰中,今年春天在北國芬蘭感受到的通身沁涼尤其教人懷念嚮往。眼中所見,廣闊的藍天格外清朗,大地一片淨白,失溫但明亮的陽光照著無瑕的雪。入夜之後,只要離開暖氣的加持,再厚的冬衣,也抵擋不住絲絲寒氣竄入體內,人也只能不自主地顫抖,然而,只要有幸等到極光出現,即使不過是淡淡的幾抹,也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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補捉極光要看運氣,即使人已經進入北極圈,相關網站也說機率很高,依然是運氣說了算。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地,其中包括三雙厚襪子,與固定在腳架上的相機一同在雪地中守候,而且不時抖動身體,伸展戴上兩副手套的雙手,以求在心理上達到驅寒的效果,如此折騰幾個小時,極光也未必賞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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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光也不光就是極光,也分強弱。這回的運氣只能說是差強人意,一二抹淡淡的綠光在夜空中飄忽來去,也算有個交代了。就在當下,我暗自期許日後必定再來,一睹星空中多彩群光縱橫起舞,才算足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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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造訪各處雪鄉早已不只一回,可在冰天雪地中來來去去連續五六天,到真是頭一遭。而這幾天當中,歸納出來一個心得:文明世界的雪景之所以可觀,正因為人間物事幾乎盡覆雪下,些許殘露在外者,無論如何稀鬆平常,與大範圍的雪白相襯,對照驟現,景色自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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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白的屋頂幾乎與灰白的天空融為一體,黑色的小尖塔突出其中,益發顯眼。陽光下,雪地的明暗對照中,電動車的充電區就只是亮眼的黃色和綠色。原本只是一截不甚起眼的木頭欄杆,如今白雪覆蓋四週上下,啟發旅人想像無限延伸,豈不美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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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國雪地中所見,當然不只如此。儘管必然有人覺得不忍,觀光業者飼養圈禁的動物就是其中之一,而不意間與稚氣無邪的孩童擦身而過,恆是樂事一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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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,充分感受雪景還是必須直接走入其中,我刻意起個大早,穿戴齊備,朝向為冰雪所封的湖面緩步前進。如履薄冰不再只是一個無意義的成語,走在雪地上真得戒慎戒懼,只因冰雪覆蓋之下,行人無從判斷深淺軟硬,一腳踏出去很有可能深陷其中,若不留神,也許就是一跤,而想抽身,還得經過一番折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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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騰歸折騰,冷歸冷,這回早起踏雪獨行成了畢生難忘的美麗回憶。天地靜默間,雪靴踩入、拔出鬆軟的雪地成為唯一的聲響,只亮不暖的陽光照耀下,早已片葉皆無的枯樹和兀自挺立的綠松同時成為風景,正所謂豪華寂寞,各自有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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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趟芬蘭行,最值得一記的經驗是登上破冰船,在北極圈內結成層層厚冰的海上,透過以船身擠之壓之的方式緩緩前行。頂著刺骨寒風,站在緊貼船緣的甲板上,四面望去是無邊無際、略顯灰白的雪和冰,船身左近則是破冰中與破冰後的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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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來乍到赫爾辛基,第一印象就是覺得與其說是一國之都,倒不如以一座潔淨簡樸的中型城市稱之更加貼切。更重要的,首次造訪赫城幸得上蒼眷顧,天空特藍,陽光清亮,尋常街道和商民建物莫不悅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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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步赫城,輕易就可發現,這座城市也曾颳過新藝術風,後來上網查證,確是如此。十九世紀末、二十世紀初,芬蘭的政經文化起了驚人的變化,首都赫城日益富庶,原先的木造屋舍大量以石代之,熱衷新世紀新事物的建築師,順勢引進正如日中天的新藝術,直至今日,散佈赫城各處、建於1900年前後二十年的新藝術建築多達600座,漂亮的赫爾辛基中央火車站正是其中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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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舊世界旅行,造訪橫跨一二千年的教堂常是重點,然而,除非是此中專家或虔誠信徒,看了幾座以後,難免就會有重複膩味之感。這回赫城匆匆來去,倒是覺得城中的教堂令人耳目一新,簡單素樸者依然不失肅穆,高大雄偉者,在芬蘭亮麗的春陽下益顯壯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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